兒少時,村里有位老伯伯,常常牽着一頭豬,經過我家。大人們打招呼只叫其名,在背後呼其名時總是加上綽號"牽豬公"在前.并且,每次講到"牽豬公"3個字時,調子提高表情曖昧。
其他人都是騎腳車或摩哆車,用豬籠運載豬只,我以為他太窮沒有腳車更沒有摩哆車,才牽豬走路。后來想想,大人講到"牽豬公"時的腔調和表情怪怪,才問媽媽"牽豬公"是甚麼意思?媽媽說是給豬打種。年級太小,不明白打種是甚麼?不過也沒打破砂鍋問到底。
等到明白打種的意思,才想起給豬打種也能養家活口嗎?村里人口不多,豬口更不會多到哪,就靠他家一頭豬公,如何溫飽?
三四年前,拿督陳振南在澳洲賣了名馬SO YOU THINK(信可成真),澳幣六千萬,折合當時1億8500萬零吉。在我這無知者看來,真是天文數字。
有次與從事賽馬的朋友談起"信可成真"的價碼,到底報紙有沒有寫錯數據?他說沒錯,那匹天文數字,除了曾在墨爾本杯跑得第三名,已在一級賽中贏了5次。而且,年級輕輕,才4歲,前途無可限量。好馬除了賽跑贏錢,打種也是重要回酬。一匹名馬,打種一次收費從10萬到30萬澳元不等。雄馬一年可以風流快活多少次呢?有者說一年200次,另一說法是平均一年120次。就取其平均的120次,再乘以每次平均應召費的澳幣20萬,即2400萬澳元!以此推算,拿督陳振南的名馬以6千萬澳元出售,買家是物有所值。只要照顧得妥,買家不到3年即可回本.若馬哥不下場比賽,專心魚水之歡,干上10年,絶無問題,其回酬比有政府保証盈利和用國庫賠款的私營化大道更快。
從前從事"牽豬公"的行業,人們會曖昧地偷偷笑,因為"牽豬公"有點接近扯皮條,雖然扯的是豬的皮條,而非不道德的交易;而經營馬匹打種的牧場,說來也近似經營馬的男娼院,出賣肉體的是雄馬而已。可是,豬和馬的身價不同,豬再名貴,身份地位比天蓬元帥豬八戒還高上也沒用,賣肉賣身價碼不高,人就輕賤之。家鄉那位"牽豬公"的老伯伯干的活,同天價購買"信可成真"的古摩亞牧場老板所經營的名馬打種事業相同,但后者人人尊敬。
為何如此?這正如,若是小偷,人家就輕蔑地叫他老婆為賊婆；可是,若是盜竊國家的資產,他老婆十指上每顆鑽戒價值美金千萬,項鍊歐元幾百萬,名牌手錶手提袋鞋子等等行頭沒有百萬零吉以下的,大家尊稱為最可尊敬的夫人。
名馬和豬公的貴賤之別，正如大盜和小偷。
星洲日報2014年2月20日星期四副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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